“真是……好長的一場夢……”

一聲輕嘆，神源碎裂，其中的女子身影也終究消散的不可見了。葉凡從那玄妙的精神世界之中抽身，毫無意外的見到了被封在神源之中的那把半透明、看起來仿佛是介乎於實質與虛幻之間的長劍。

準確的來說也正是如此。

那並非是真實存在的實物，而是更加近似於“概念”這樣的東西。

並非天成，也並非人力，而是以凡人秘法竊取天地造化而得到的玄妙事物。

葉懷雪在很早之前就開始做這件事情了，收集這片天地的氣機，放在這具註定會報廢的身體之中蘊養——然後得到了這一道太阿劍氣。

太阿劍是傳說中的威道之劍，歷史上說這把劍是歐冶子和幹將兩大劍師聯手所鑄，但兩位大師卻不這麽認為。他們說太阿劍早已存在，只是無形、無跡。但是劍氣早已存於天地之間，只等待時機凝聚起來，天時、地利、人和三道歸一，此劍即成。

地球也好，那個大唐江湖也好，這個說法都是一樣的。

藏劍之中也藏有太阿劍，葉凡親眼見到曾經還是把輕劍的太阿就因為營養太好餵的劍氣太足胖成了把重劍——

“雖然和藏劍的手法不一樣，但這些劍氣已經被懷雪祭煉的很乖了……”葉凡伸手握住了那一道劍氣，身體內部也有同樣的存在在於其發生共鳴，最後兩者從容合一。“神已勉強合用，只差一個“形”……”

葉凡認真的考慮起了正式開爐鑄劍的問題。

然後不過三秒鐘就把這個念頭給丟到天邊去了。

葉五姑娘的鑄劍技術實在是不怎麽樣，放大唐費盡心血搞出來的劍那也就是個碧王青君那種等級的品質而已——西天聆雪那是撞大運。她的技術在大唐都不算是頂尖，放在歷史更加悠久潛藏技術不知道有多少的北鬥這邊就更加的不能看……

嘆氣。

不如先找個媒介湊合湊合吧……實在不行的話就先養著，真要用的時候直接以劍氣對敵就成了。就是這樣損耗就會有點大……說起來把劍氣附在鼎上也不是不行？但最近小鼎一直被她用來煮肉……要是連劍氣也被染上了肉香怎麽辦？

一個嚴肅的問題。

還是先養著吧，以前懷雪還在紫府有庫存的，回頭揉幾塊神金捏個長劍的模型出來也就成了——力氣大就是這麽簡單粗暴——細節完全可以以後慢慢補上，畢竟太阿的“形”與“神”也是需要磨合的。

心中思索甚多，實際上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葉凡將那劍氣納入體內，和從前的葉懷雪一樣以身養劍。做完這件事之後，她聽到了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

她在喊：“姐姐！”

充滿了喜悅的語氣，還有點小小的委屈——但就算是這樣，葉懷雪的第一反應也還是我妹妹好可愛，想親親抱抱舉高高。沖著我跑過來的模樣更加可愛了，小短腿邁的艱難，跑起來都有種跌跌撞撞的感覺，實在是令人憂心。

葉凡蹲下來，鼓勵性的對著妹妹張開手臂，等著她撲進自己的懷中。

“姐姐！”小女孩也的確撲了過來，她充滿依賴的依偎在少女的肩頭，臉頰貼著她的肌膚，小小的臉上滿是喜悅與幸福的光輝。“我好想你啊。”

葉凡低聲道：“我也很想你，星軒……”

當年的葉懷雪養了這麽多年的妹妹，都要把小女孩寵上天，她心愛的妹妹自然不可能連個名字都沒有。一遇到重大事件就變成取名廢的葉懷雪絞盡腦汁的想了許多寓意好又好聽的字來，堆了滿滿的一桌子讓心愛的妹妹自己選，最後小女孩抓了個好字。

葉好。

囡囡很喜歡這個名字，葉懷雪也很喜歡。她將心愛的妹妹抱起來，笑著說道：“我的妹妹，自然是千好萬好，無一不好！”

這一個記憶的片段，至今仍是葉凡心中最為深刻的場景之一。

小女孩的歡笑也實在是非常的動人。

葉凡將妹妹摟在懷中，手掌狀似不經意的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也在笑，但笑著笑著，卻是落下了淚來。

“我的小囡囡，怎麽還是沒有長大啊……”

淡紫羅裙在地上鋪開，跟著濺開的還有自少女頰上墜落的淚珠。

小小的女孩不解的仰著頭，望著自己變小了的姐姐：“姐姐，你怎麽哭了啊？”小女孩的問題天真又懵懂，“是哪裏很痛嗎？”

“不是痛……”也許是的吧，心愛的妹妹被獨自留在這這麽久，我又做了什麽呢？我當年……又為什麽沒有先將你封汝神源，讓你輕松的度過歲月，而令你一人在此徘徊呢？

這個問題並沒有答案。

再怎麽深究，也想不起來當年的自己是為什麽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無法可施，葉凡最後也只能現將這問題放在心中，同時抱起妹妹就走。雖然安全的過了這麽多年，但紫山這地方實在是很邪門，葉凡並不想在此多留。

——然而她並不知道自己呆的是某位女帝在此獨立開辟出來的道場。

出去的時候倒是和來的時候一樣一路順風，不見任何變化。紫山的外邊倒是還有人在等著，外表看起來是白衣黑發的青年，實際上早就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

“卿卿！”

一見面就被這樣喊了一聲。

語氣親昵，充滿了喜悅與懷念。

葉凡一臉的見鬼，姜太虛怎麽在這裏？而且“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否認是沒有用的，姜太虛既然說出口了就必然有了判斷，葉凡也不太想把腦細胞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於是幹脆也就不掙紮了，直接坦然面對事實。“葉卿與葉懷雪，這兩者之間我自認與從前還是有些差別的。”

姜太虛眼帶笑意：“這世上也只有卿卿你，能夠令囡囡這麽聽話吧？”

“我妹妹自然是最好的。”葉凡接話接的理所當然，雖然被認出來了，但看在原因是妹妹的份上……已經徹底沒救的妹控其實並不是很在意，反而還有點小開心。不過要問的問題還是不會忘記的。“你不在姜家好好的呆著，跑來紫山做什麽？”

就為了專程蹲我？

不可能吧！

姜太虛表示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我心有所感，所以來到紫山……正巧見到你進去。”

葉凡：“所以你就在外面等著了？”

姜太虛：“你與從前……實在是太過相似。我難以忘懷，見到相似之景，一時忘情……”就在外邊等著了。

左右無事，浪費些時間也無所謂。

“況且，如今我不是等到你了嗎，卿卿？”

白衣神王笑容溫柔，暖意融融，宛如早春陽光，叫人遍體舒暢。他的眼中像是藏了千言萬語，其中情意綿綿，不消多說，便已經能叫人心領神會。

直面這種攻勢的葉凡覺得有點糟糕。

這麽多年姜太虛與此道上實在是長進不少，她好像有點拒絕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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